曾經以為山羌是小鹿斑比,離土返鄉後除草種田打獵殺豬樣樣行,
尋找跨性別與傳統的線頭,編織哭笑不得又豁達自在的生命書寫。
程廷Apyang Imiq是花蓮太魯閣族的原住民作家,他生活的支亞干部落有一條名為Rangah Qhuni的支亞干溪,意思是「打開的樹洞」,形容河道突然開闊,就像深邃的洞穴被打開,陽光照射進來的樣貌。他從一個離鄉背井且不太了解自己部落傳統的原住民青年,到返鄉種田打獵,書寫部落歷史和家鄉故事,其身體感知和文字也像打開的樹洞一般寬闊明亮,令人感受到原民文化的絢爛與豐富。
當小米成為部落傳說,作者決定胼手胝足地把小米〈種回那個時代〉;做竹筒飯,〈不只要土地,要竹子,還要有人〉,齒頰間咀嚼的不只是竹筒飯,還有家族一起砍竹、鋸竹、聽故事的味道。〈TminumYaku.編織.我〉描寫屬於女生的編織技藝,男生連觸碰Ubung(織布機)都是禁忌,身為一個喜愛編織的男同志,如何找到跨越性別與傳統的線頭?〈你那填滿Bhring的槍射向我〉漫談是風也是靈力的Bhring,曾與一同狩獵的大哥和舅舅彼此契合,輕易把獵物捲入槍口下,無奈出櫃後Bhring被認為骯髒,鮮少有機會再一起爬山狩獵……
作者以筆墨為獵槍,在山海世界擘畫布局,寫離鄉離土後返鄉耕獵,以及面對傳承與身分認同的衝突,歡快又哀傷地一槍擊中我們的心靈。土地磨礪出的身體感,交雜著土地上可愛或可憐的部落人物素描,讓人在字裡行間見證生命的野蠻與壯麗。